*破镜重圆. ooc, ooc, ooc.
*莫名其妙.
>>
这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假期。
冗长的睡眠带来隐约头痛，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遮挡住时间流逝，眯着眼从床边的小冰箱里掏出的不知是艾尔啤酒还是苏打水。
冰冷的，贴在额头便有水珠滴落在鬓角。
枕边的手机闪着来电提示，他以为无非是家人或朋友——退役后也没有其他的人会联系他了——于是看都不看就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却是沉默，他觉得这真是莫名其妙又浪费时间。拧紧了眉，撑着床坐起来：“喂？”
电话那头总算有了声音：“唐昊。”
“嘭”，易拉罐砸在他的锁骨上，他失手将一不小心被按成免提的手机掉在那块深灰色的圆形地毯上。
屏幕上的号码没有来电显示，但是他看一眼、听一句就知道了，那是孙翔。
他的前男友。
他垂眸看着那块灰色的地毯，心头涌出一股莫名却强烈的愤怒。
他想起了孙翔那时候是怎么赤翨裸着跪在那块地毯上，沾着乳白色精麠液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无比得好看。他垂下眼就能看到孙翔线条漂亮的腰、挺翘紧实的臀和匀称修长的腿，看到那样骄傲炽烈的人眼里单纯又色䔼情的欲望。
见了鬼，他发现自己孙翔居然已经有整整两年没联系。
他单方面屏蔽了孙翔的朋友圈，不主动去获取和孙翔有关的消息，也没人敢主动跟他提到孙翔。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孙翔那边同样不说话，但也不挂电话。
唐昊隐约听到有机场航班起飞降落的广播。
刚刚砸到他锁骨上的艾尔啤酒落在床单上晕出一片水渍，唐昊捞起来打开喝了一大口，才对着空气开口：“你怎么来英国了？”
“我来旅游。”
“哦。”
他明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个人？玩几天？住哪里？行程安排好了？上飞机前来得及吃午饭了吗？
还有，这几年你是不是像分手时说的那样，“翔哥照样潇洒风流”？
可他问不出来。
“我一会儿去你家。”是通知的语气，没有商量。还是这么任性，丝毫道理也不讲。
他终于俯下身去拿掉在地毯上很久的手机，听到孙翔继续做安排：“我打到车了，但行李有点多，一会儿到楼下接我。”瞧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就仿佛他们还在一起似的。
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
他退役前就在伦敦买好房子。
房子前一任主人是荣耀迷，知道要买他房子的是中国的“第一流氓”，还曾经拿过世界冠军，便几乎是半卖半送。
唐昊落笔签字：“Hao Tang”
孙翔在旁边莫名其妙地狂笑不止：“好糖，好甜~哈哈哈哈哈，唐昊你好甜！”
异国他乡，没什么好避讳的。孙翔笑弯了眼，便一口亲上去，吧唧一声，还砸吧砸吧嘴：“好甜。”
房主见他俩亲昵，夸张地大喊：“OMG，so SWEET！”
唐昊表面不动声色，可孙翔分明看到他红透的耳根，笑意更甚。
第一届世邀赛，他们拿到冠军后在欧洲疯玩了一整个夏天，最后一站是英国。孙翔在飞机上兴奋地拿着iPad给唐昊看攻略，摩天轮、塔桥、碎片塔、牛津街，热闹繁华、包容开放、别有风情。
孙翔说，他喜欢伦敦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对他有特别的吸引力。
唐昊对旅游并不很热衷，他更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看一场电影，或者只是睡一觉。陪着孙翔在欧洲疯了快一个月，机舱的灯光暗下来时他便昏昏欲睡，孙翔在旁边说着，他便偶尔应和几句。机舱里慢慢安静下来，孙翔说话时不得不和他贴得近，湿热的气息时不时撩拨耳垂，他逐渐睡意全无。
孙翔终于说累了，他们之间才有了难得的安静。窗外是黑夜和机翼上的一点亮光。
他转过头去看孙翔，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足以鼻息相闻，呼吸逐渐同调，而心跳却不受控制地跑在呼吸之前，氧气供给不足，他几乎快要窒息。眼神从孙翔挺翘的鼻尖，滑到凸起的唇瓣，然后落到修长脖颈上滚动的喉结。
孙翔微微张开了唇，好像要说什么。唐昊想探过头去堵住那些话，却在被孙翔攥住手的瞬间仿佛中了战斗法师的龙牙一样僵直在原地。“我很喜欢伦敦，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之前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孙翔说：“但我真的很喜欢。”
唐昊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孙翔接着往下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虽然说不出原因。挺帅的，但跟我比起来也就半斤八两；荣耀打得也不错，但跟我比起来也就那样。但，反正我……”
唐昊觉得还是别让孙翔往下说了，否则他会可能会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告白气死的人。于是他凑过去吻住了孙翔，不留一丝余地，是回答也是追问。
——你敢不敢，像你说的那样爱我。
那当然是敢的。
从别扭地抓着手，到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从激烈的撕扯啃咬，到温柔的舔吻交缠。
一个绵长的吻后，他们额头相抵，都微微地喘息着，争先恐后说出那句：“我爱你。”
而后，便是心照不宣的笑，掌心贴合，又吻住对方，依然是争先恐后，牙齿撞到唇有点痛，可却顾不上，只想热切亲吻。
无论是牵手、拥抱、接吻还是做㶡爱，他们都过于合拍。是那种，不需要磨合的妥帖。只要贴紧彼此就知道如何互相取悦，他们熟悉和迷恋彼此的身体的线条和热度。
唐昊不会否认自己哪怕在分手后也曾想着孙翔身体和呻昚吟自我纾解，可也只有那一次。只那一次他就知道，他不能再想孙翔了。
和孙翔一起选的房子，他没退。花了点功夫办下了英国的长期签，便住了过来。8个小时的时差，一整个亚欧大陆的距离，让他能够尽量地远离。
他开始接受别人的追求，男女都有。他英俊、富有，身边从不缺真情实意或虚情假意的人。也有过不错的，可总还是会分手。而他的前任仿佛约好了一样，总是很受伤地看着他：“你不在乎我。”
他看着对方声嘶力竭或者安静落泪，内心扶额吐槽，什么偶像剧台词。
这时候他就会想起，只有孙翔和他分手时说的台词不太一样。孙翔说：“好。”
连个理由都不问。也是，如果孙翔哭哭啼啼拉着他追问原因，他大概就不会对孙翔有任何的回忆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明明是他甩的孙翔，到头来却还是他在这里胡思乱想。
他喜欢孙翔，喜欢和孙翔在一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从分秒必争、锱铢必较的竞技中挤出多少时间和心思给孙翔。更何况，他俩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更是彼此的劲敌。
老实说，唐昊看着孙翔捧起那个赛季MVP的奖杯时，是开心的。
他喜欢的人，喜欢他的人，闪着光。他几乎想要冲上台去拥抱他、亲吻他。他们都拿到了季后赛的入场券，如果能遇到的话，就是在决赛。
想到这里，唐昊觉得心脏里涌出的几乎是沸腾的熔岩，熔铸构造着四肢百骸里令人颤抖的战意。
“太可惜了，队长的数据和孙翔不差多少啊。”身后队友压低声音的议论还是被唐昊听到了。
突然的，唐昊开始介意起这种比较方式。不是他和孙翔一样厉害，而是他和孙翔“不差多少”，可是不差多少不还是差着一点的意思么？
孙翔拿到最佳新人的时候他还在坐冷板凳，孙翔接手一叶之秋的时候他还没得到唐三打，现在孙翔拿到MVP他……
好吧，就算是唐三打，到底还是比斗神差着那么一小截呢。
呵，但孙翔那个煞笔带着神卡在挑战赛里晃荡了一年，还把嘉世搞到解散。唐昊觉得，还是自己当队长更合适一些。
可孙翔，对，孙翔不需要担起这些，他跟着轮回所向披靡就足够了。
好讨厌啊，突然不想看到他发光的样子，想看他红着眼眶哭求，想听他意乱情迷的呻昚吟，想看他在自己的身下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最好是在决赛后，等他的唐三打看着无论斗神、还是枪王什么的都倒在面前。他会在呼啸粉丝还未停歇的欢呼声里亲吻轮回的攻坚手，然后把冠军戒指放在他们的手心之间，握住，直到两个人的手心都留下红色的压痕。
次奥，轮回真是强到变态。
唐昊没觉得他和呼啸不强，但是还不够，和轮回比起来远远不够。
他们从废墟里磨合、重建出的战术，在轮回的锐利强势面前虽然不至于薄得像纸片，但也没形成足够坚硬的铠甲、足够致命的锋利。
他站起身走出操作室，其他队员自觉地站到他身后，他们和轮回的队员一一握手，然后站到舞台的侧面，将镁光灯的中心留给这个在错失了上个夏季之后，终于拿到第三个冠军，成就王朝的队伍。
唐昊想，孙翔一定会哭，像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和他接吻时一样。
可抽泣和哽咽最先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坐在替补席上的小队员，红着眼，肩膀耸动。赵禹哲揉着他的头，低声安慰。刘皓掏出一包面纸递过去：“别哭了，一会儿颁奖结束双方还要合照。”
唐昊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看着。
也许是注意到队长的目光，小队员狠狠揉了揉眼睛，直了腰杆，可还是有一滴泪从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滑落。
眼前的少年突然和记忆里的另一个少年重合，唐昊突然想起来，孙翔以前也是有这样的眼神的。
他那时站在全明星舞台的侧面，看着孙翔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像美国大片里的超级英雄那样，说：“下次则未必。”
他突然意识到，他喜欢孙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很多、多很多。
就在他刚和一个冠军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些。
不合时宜。
孙翔出现在他家楼下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还没来得及把昨晚喝剩下的啤酒罐丢进垃圾桶，只有匆匆放进烤面包机的面包散发出同样不合时宜的香味。
但他好歹已经把自己收拾整齐。接到孙翔的电话，他匆匆收起剃须刀，从衣柜里随手扯出一件T恤，下楼接人。
再见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他们算是和平分手，账面上没有谁对不起谁这一说，也没谁在分手的时候哭哭啼啼仿佛世界末日，甚至没有他们在两个城市的高铁站分别时那样珍重不舍。
“分手吧。”
“好。”
和他们当初在一起一样简单粗暴，没办法一五一十地掰扯出所以然。而此时，孙翔又站在他面前了，用着他昨天刚买的Nutella 酱。巧克力色的表面被刀锋割裂，留下不平整的纹路，孙翔抹了厚厚一层，塞进嘴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沾在嘴唇上。
孙翔毫无芥蒂地凑过去闻唐昊，然后皱着眉嫌弃：“一股酒精的味道。”
唐昊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孙翔，问了一个早该问的问题：“你来干嘛？”
一声不吭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突然跑到前男友家，这是什么鬼剧情。
孙翔伸出舌尖舔净了唇，直视着唐昊：“我来追你啊。”
有毛病！
“孙翔，你当我是什么？”
孙翔明显愣住了：“什么？”
“你说喜欢就喜欢，你说追我就追我？”
孙翔咽了口牛奶：“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喜欢你，也不来追你吗？”
简直是在耍无赖！
孙翔倚着操作台看他，没有荒废的健身让小臂在紧绷时能勾勒出和几年前一样漂亮的曲线：“唐昊，是你甩的我。”
四目相对。
唐昊分辨不出此刻他和孙翔之间汹涌的到底是敌意、恨意还是爱意，还是兼有。
和孙翔分手时也是，唐昊知道他们之间或许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戴着和孙翔同款的鸭舌帽在体育馆的一个偏僻的后门，咬着果汁的吸管，另一只手腕上挂着买给孙翔的那杯，等孙翔出来。
“七期出道的选手中，孙翔和唐昊应该是最厉害的吧？”
“那肯定啊，你想第一届世邀赛，新生代也就只选中了他俩。”
“唐昊真的好强啊！那一招无论是时机还是位置都抓得神了！我的天，当时屏幕下唐昊志在必得的表情，大A无疑！”
唐昊在树荫里听着，嘴角扬起弧度。
“但还是被孙翔破解了，那波操作真的太可怕。”
唐昊“啧”了声，用脚尖碾开地上的尘土。
“神仙打架！神仙打架！”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狠狠地拍着同伴的肩膀。
他看着脚下的尘土和枯草，直到孙翔跑到他身边，拍他肩膀：“嗨，唐昊。”
太阳从孙翔背后照过来，闪得他眼花。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比孙翔更强，更强、冠军、MVP。不仅仅是强而已，他想要巅峰。
他按住孙翔的后颈亲吻他，孙翔搂住他的腰喘息回应：“喂，还在外面呢。”
修长、骨节分明，在赛场上操作斗神，招招见血的手指，此刻轻柔地划着他的掌心：“走吧。”
气氛暧昧又缱绻，他却因为掌心的痒忍不住想要笑。
胳膊贴着胳膊，一路小跑。而后便是一场淋漓的交缠与相爱。
站在淋浴下的时候，唐昊从背后拥住孙翔，唇从后颈游移到肩后的肌肉曲线。孙翔撒娇似的往他怀里倒：“别闹了。”
他把孙翔搂得很紧，说的却是：“分手吧。”
在这种情景下说出这种话真的很荒唐，仿佛一场闹剧。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发梢上的水珠落在唐昊的手臂上，他说：“好。”
孙翔抓住他的手，握紧，把他的拥抱掰开：“我洗好了，去穿衣服。”
唐昊的眼神追着孙翔，从颈部、肩膀、腰胯到脚踝，每一寸都依然合衬。他看着孙翔用酒店里白色的浴巾把自己裹起来擦干，然后一件件把衣服穿上。
孙翔和他果然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之间来去自由，可以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几年来的打闹争吵或者相拥亲吻，突然杂乱地涌到眼眶，淹没疲惫、纠结，几乎快要落出来。
他突然牙齿酸痛，艹，孙翔连个理由都不需要他给。
可就算孙翔问了，他能说什么呢？相遇的时间不对，他们有不被争议的实力，却还尚未夺冠、封神；相遇的地点不对，他们在异国他乡，或许错把惺惺相惜当爱情。
他想先打败他，再好好爱他。
很不对劲。
遇到孙翔，和孙翔纠缠到一起去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而孙翔现在又这样毫无征兆、一个理由不给地、自说自话地、重新走进他的视线。
报复一样。就像伦敦的天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片被吹来的云会不会落雨。
可他看着那孙翔相比两年前更加锋利瘦削的下颌线，便不可抑制地想要拥抱他。
也许不必深思你是谁、我是谁，身处何地，想往何处。
只需问：“你爱我吗？”
只需答：“爱。”
这一次，只拥抱亲吻纠缠不清，再不问其他。
